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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我是神,却无法抓住你的身影

二、我是神,却无法抓住你的身影

人们口中的神,至高至上,掌控生死,永恒不灭,无所不能,俯瞰万界,创造毁灭也只在一念之间,但神是从何而来,我也不知道,因为我会成为神,但我知道只是一个人。

一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,拥有神一般的能力就能成为神,只是神真的是永恒,全能的吗?为什么要让我一个平凡的人的灵魂成为神呢?如果神之上还是有什么存在的话,我更愿意称它为天,抬头望去,神也是能看到天的。

成为神更像是一次,权利的继承交接,被选中的神候补需要通过残酷的神之试炼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神。

我要成为神,因为我有成为神的理由。

神之试炼是比无数次死亡还要痛苦的地狱之旅,只是以灵魂存在的我并不是感受不到肉体上一样的疼痛,相反这种疼痛会在灵魂中放大,更不能用语言来形容,一旦坚持不住只有灰飞烟灭一途。

什么支撑着我,又是什么成为了我走过地狱般试炼的执念,有的人选择了仇恨,有的人选择了愤怒,有的人选择了贪婪,也有的人选择了正义,希望,信仰……,而我则选择了你,选择了仅仅有一面之缘,却永远无法从我心头磨灭的你的身影,不灭的地狱烈焰无法烧尽,九幽的寒冰不能冻结,深渊的黑暗不能吞噬,血海的腥臭不能污秽,即使是永恒的时间也不能将你的影子减淡一分,我只有你,只需要有你的身影就足够了。

试炼的尽头,一把古朴而威严的座椅矗立在无垠的大地中央,空旷的天地,什么都没有,天是一片惨白,大地是一片苍白,没有天与地的焦点,只有一把似玉非玉,似石非石,似金非金的座椅在那里,还以一个向着座椅前进的灵魂。

经过了无数磨难,我的灵魂之躯黯淡透明,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天地间,但我必须坚持住,前方有我梦寐以求的东西,只要坐上去我就会成为神。

在成为神后,我曾经不止一次回忆当年成神最后的一段路程,神位看似就在那里,可又触不可及,无论如何都不能缩短与它的距离,在那片天地中,没有时间的概念,我不知前进了多久,几年,几十年,几百年,几千年……,思绪都逐渐变得模糊,身体都没有了感觉,明明只剩了最后一步,为何却如此让人绝望,好像在这里休息一下。

已经不行了吗?双眼无力抵抗地闭合,心里想着就此结束了吧!可是下一刻我便坐在了那座椅上,成为了神。

我感受到了神的力量,好像星空在指掌间转动,生与死的转化也只在一念之间,一挥手就能毁灭一个世界,指点间便可创造新的生命,然而这其中似乎缺少了什么,有什么在我的脑海中消失了,是什么?

我一定要找到,我到都丢失了什么。坐在这里天地变得透明,一眼望去就能看到无数生机勃勃的世界,无数生命之光在跳动,这是自混沌中诞生出来的,还是上一位神创造的?上一位神又去了哪里?

我需要答案,不过在此之前我要找到我丢失的东西。

看过无数世界的,无数生灵,目光扫过黄泉,天堂与地狱,我找不到,只能继续等下去,沧海桑田,时光万载,一个个世界毁灭又新生,我仍然找不到,终于我恍然醒悟,坐在这里是找不到了,必须要亲自进入轮回之中去寻找。

放下神高傲的身份,踏入轮回,转生成人,成为鸟兽,成为一花一草一木。

北风猎猎,旌旗招展,黄沙战场上厮杀连天,钢铁洪流的碰撞不绝于耳,惨烈的战场在夕阳的映照下,你以一名女子的身份带军参战,以寡敌众,阻挡我军的铁蹄,败局已定,你却战斗到最后一刻,最后一人,鲜血染红你的战袍,面对我,你不屈,仰天长啸,毅然拔剑自刎。

你在我眼前倒下的那一刻,我的脑海中轰轰作响,仿佛有一道封印被撕裂,你的身影浮现,我找回了你的记忆,可是你却又一次离去,于是我毁灭了那个世界

这是我们自三途川后的第一次轮回中相见,第一世,你我为敌。

第二世,我为王,你为刺客,黑纱遮面,你的利刃刺进我的胸口,我却撕下了你的面纱,却说不出一句话,只能含笑九泉。

第三世,你是绝世天仙,光芒四射,我只是一个平凡的秀才,仙魔大战,荼毒人间,群魔乱舞毁灭众生,是你为了守护我们被魔头重创,白衣染血,坠落凡间,那一刻我心碎,只能无助地看着你微笑着消失在黑暗之中。

……

第一百世,我是大雁,你是射手,弓响雁落,我的瞳孔中倒映出你英姿飒爽的身影。

……

第一千世,你是魔王,我是勇者。你黑甲覆盖全身,我们激战到精疲力竭,最终我的剑刺穿你的胸膛,面甲破碎,露出你苍白色面庞,双手虚弱地抬起想要抚摸我的脸颊,却又无力的落下。

……

第一万世,我是骑士,你是公主,出征前,远远望到你在城堡中的身影,向着得胜回归一定可以再见,然而等我再次回到这里,王城易主,皇权更替,我却再也找不到你的影子。

……

第十万世,你的巨贾千金,却得了怪病一睡不醒,生命之火在一点点熄灭,而我只是初出的郎中,见到你,我发誓一定要让你醒来,走遍天下寻方觅药,等我找到了治好你的灵药,回到你身边却只听到了你离世的噩耗。

……

千万次的相遇,千万次离别。我是神,却无法抓住你的身影,即使追到世界尽头也无法缩短我与你的距离,那不是生与死的阻隔,我是神,却不知道如何抓到你,这是命运的捉弄吗?我不信。尽管一次次相见,又一次次分离,但我仍然感谢冥冥中一种超越神的力量,所谓的命运,感谢轮回中让我们一次次的相遇,哪怕只为了生与死那一瞬间的相见。

轮回不止,我也不会停下脚步,因为我想要见你,可为什么我却如此无力,只能在你的身后,不能和你并肩而行,你是谁,为何不肯和我见一面,是轮回在其中作怪吗?你是不是我心中的幻影,我能感受到你的存在,你却是那么触不可及,我只想,只想对你说出最简单却又最难说出口的三个字。

多少年了,我也在思考,不只是你,还有神的存在,我的归宿又在哪里,永恒的生命也是永远的孤独,选择了成为神总要付出代价,那就是人性。

按照人世间的说法身,为人,是无法成为真正的神的,因为力量会被情感左右,而神是无情的。漫长的时光中,不死的是神的意志,但人性却在一点点崩坏,最终身体会消散,融入天地,我是谁?我在哪?我在做什么?那对神不重要,重要的是神存在的意义。

我的头顶也有天,神就是天的使者,是连接宇宙洪荒的桥梁,漫长的岁月中,一次次的轮回,看尽了生死轮回,人间万象,我变得淡漠了,这是人性在一点点流逝,剩下的只有对你的渴望,那不是属于人的情感,我可以感觉到,当我人性完全消失的那一刻,我会融入天,也许你会来送我。

终于我不在去轮回中寻找,而是静静坐在神位上等待,等待着你的到来,人性就像沙漏里的沙子在一点点减少,当最后一粒人性落下,我合上双眼,感受到了一股召唤的力量,我又要死了吗,心中只能这么想。

“不应该这样!”

挣扎着撑开双眼,决不能这样睡去,我还有……

目光望着空白的天地,尽头有一点红色出现,靠近,一缕,一丝,一抹,一片赤红充满我的视野,仿佛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天雪夜,是我们在三途川无言的对视。你站在我的面前,一柄红色的纸伞,一身火红的长裙,一点都没有变,你终于来了,再一次来到了我的面前。

“你来了!”我望着她,目光中带着复杂,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眼前的人。

你没有开口只是微微一笑,宛如隆冬里的火焰燃烧了一切,还是那么美。

“我想知道你的名字。”我有些哽咽地问道,心中隐隐有了答案。

莲步轻移,你走到我的面前,目光交错,朱唇靠近我的耳边,像是在对一个将死之人轻语。

“我的名字叫做‘天’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”

这一声低语如九霄惊雷在我脑海中回响,我明白了,明白了所有的一切,无数次的生死轮回只为了听你亲口说出这个答案,心满意足的闭上双眸,我感觉身体轻飘飘,如同融化了一般,这就是最终的归宿吗?

“天,我来了!”

——天不是她,她也不是天,神不是我,我不是神,轮回中相间的才是真正的你和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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